## V:作者言论不代表本人想法,仅部分赞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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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已经渐渐偏倒于对北京奥运会的反感、反对和温和抨击者之一了——我自己如是定义自己的偏向。
但是昨天有两个触动让我想起一些事情。
一个是,土豆的一个孩子开心地说要去看奥运会的比赛,并且已经搞定了一张门票。正在我心里就准备嗤之以鼻的时候,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忽然清醒许多。这位出身于八十年代后期的同学说,他只购买女性竞技的入场票,对男生竞技不感兴趣。
另外一个是,老婆Haohui晚上带回她公司里的一些产品样品,一些笔袋,水性笔之类的纪念品,完全是只能看不中用的东西,在我看来无非是乘着奥运会,以一个妖艳的人形图标赚些钱的东西——倒也无可厚非,不过在我照例想要嗤之以鼻的时候,我翻到这些纪念品上一张“正品说明书”。这个薄薄的说明书上印着红色的几个字:“Beijing Olympics”。
我反复抚摸着这几个字。我忽然想起,当年,当我们知道,我们即将承办这届奥运会的时候,那么多人的惊喜。
当我们眼睁睁看着奥运会在各个城市依次举办,汉城奥运会优美的主题曲,亚特兰大奥运会令人惊奇的商业运作,中国特选的运动员跟随着规定的轨迹为中国争得艰难的颜面。
如果西方世界不把奥运会主办权交给中国(在中国,任何一个城市都是国家和民族的一个部分并且代表了中国的全部),我们会认为西方国家在歧视中国,排挤中国,延续着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时代的思想,我们会埋怨我们的政府不去主动进去,开放胸怀,就像它歌儿里唱的那样,希望她的“大门常打开”。
好了,于是,中国在自己的积极争取下,带着千年枷锁,百年战乱,半个世纪的封闭下,以一个老人的身心,和新生的世界诸国交流和沟通,就像是一个120岁的老人要打入一堆18岁青年男女组成的俱乐部那样,一切重新开始,带着自己的记忆,学习他们的新的规则、语言、心理和面向新世界的价值观。
终于,我们拿到了奥运会的举办权。我们那个时候,大家都是如何做想的呢?开心吗?我很开心,我很骄傲,我很自豪。但这个心态,确实也像是一个二十多快三十的人,和自己的侄儿侄女的小团队一起玩过家家那样地尴尬,也带着一点点不老的开心。
然后呢?——然后,事情,怎么会变得今天这个样子呢。
西方社会不让我们举办奥运会,我们(的政府)指责别人敌视、歧视、排挤我们,我们就像一个孤僻的奇怪小孩,带着羡慕和孤芳自赏的最后一点骄傲站在那个圈子外面,明明想成为其中的一个开朗大方的带头孩子,但是嘴里却又要说着不屑。
于是那群人终于说,进来吧,我们一起玩。现在站在圈子边上的人嘴里却老是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举止是,时时刻刻提防和害怕着别人借此机会再来一个耳光或者一拳。
曾经在小的时候受过欺负的孩子,应该能够理解我上面描述的这样的心态吧?
但是现在,不管如何,无论如何,这都是奥运会啊。
不管如何,都是头一次在中国——这个极其老朽但又仿佛刚刚褪去稚气的小男孩——这里,做一件我们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。
Beijing Olympics。
这是一段长达两千多年的纠缠,眷恋和说不清楚的爱恨情仇吧。
从两千五百多年前,随着东周的衰亡,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奠定了接下来两千年的中国文明开始,那个时候,在世界的另外一端,爱情海岸的潮汐冲刷和积淀了西方文明的基础架构,整个世界的轴心熔铸成型,开始加速转动。
潮起,夕落。
星起,汉落。
秦汉隋唐宋元明清。
马其顿罗马拜占庭威尼斯不列颠。
总之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吧。
然而,现在,两个文明在过去的数百年中,在过去的三十年里,或快,或慢地,相互试探,相互认识,观察,有时候双方斗斗嘴,也有时候拳打脚踢一番。
现在,他们之间的面孔是如此接近。
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?
我愿意回到在一开始提到的那个场景——那个出生在上个世纪末,还不完全是90后的那个男孩的心态来猜测这个未来。
他们没有那么多苦难的历史拖累,也不在乎过去半个世纪或者几个世纪中那些拉拉扯扯的藤蔓和勾连。
这是用我们辛勤劳作的赋税,和通过对许多民众的掠夺和惊扰举办而成的奥运会,没错。
但是,这不是属于我们的奥运会。
这是属于他们的奥运会。
与其说一个带着苍老岁月的年轻孩子这种怪异的比喻,毋宁说是从这个古老家庭严厉教养下最新一代长成的小男孩吧。
那个深居里屋,已然衰老的一家之长,还心存着过去一段岁月疼痛的记忆,父辈们在穷困时受到欺凌的故事。
于是这个家长按照传统——没错,就是从几千年留下来的古老传统——摆足了场面,拿出了家里最好的食物,光鲜的衣裳,洁净的餐具——发誓要挣回祖辈的脸面,而父亲和父亲的父亲传说下来的家训言尤在耳。
虽然家里的里屋还在漏雨,厨房的下水道经常被堵,空气里还弥漫着老家具日渐朽烂的气息,但是这个家长按照他了解和知道的所有常识,维持着他作为家长和这个家(在他心目里)应有的体面和尊严——也是他从小收到祖辈们教育传承下来的所有知识——更是他唯一知道的东西。
然而,这些都不重要。
这不是他心目中的盛会,也不是他想象中千年终于一相逢的盛大典礼,他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遵行着他心目里面自己的形象和应该做的事情。
只是这家里有一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,稚气刚脱少年正盛的小男孩,他面对的将是完全未知的岁月和世界,他的成年期还未到来。
这好玩的比赛每四年就要举办一次,而这一次,就在自己家。就像是春节的除夕大餐总在几个叔叔婶婶的家里轮流坐庄一样,这一次在自己家里坐庄,会更好玩。
他只是想看美眉们之间的比赛,看她们青春的面庞,白皙的颈部,丰满的手臂,柔软的身躯和带着香味的酮体,顾盼的风姿。
他带着几分开心,几分憧憬,几分恍惚,几分冲动,仅此而已。
再过几年,他十七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