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是用再生纸做的”，在上海市环保局城市环境综合整治定量考核办公室里，沈永林处长递来的名片粗糙而黯淡，右角下印着“再生纸”的字样和循环再生的标志。“而且，这样的再生纸国内还只有北京的一家厂生产。再生纸，让人头疼！”
政府的“苦口婆心”遭遇市场尴尬上海市政府提倡使用再生纸的力度不算小。
2003年9月和12月，市委副书记、市长韩正曾两次在公开场合强调“政府要使用再生纸”并带头使用。政府为此也专门发文。有着高级工程师职称的沈永林解释说，韩市长说的再生纸确切说是“办公文化用再生纸”，与其他用作包装纸和新闻纸的再生纸相比，目前这部分的应用比例很小。据悉，利用一吨废纸可生产品质优良的再生纸850公斤，节省木材3立方米，节省化工原料300公斤，节煤1.2万吨，节电600度，而且可比用原木浆生产减少75％的空气污染、35％的水污染、60％的用水和40％的能源消耗，并可减少大量废弃物。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纸张生产和消费国家，其使用的办公文化纸张中已有50％以上来自废纸再生。上海市环保局在公开的材料中介绍，截至目前，上海市已有市经委、环保局、水务局、几个区的宣传、组织、工商等“许多政府部门和有关单位”开始将再生纸用于名片、信封、信纸、文件资料等方面，部分学校也已用作学生的簿册。有数据显示，2003年上海市办公文化用再生纸的使用量为5吨，今年到目前为止是10吨。“虽然缺乏渠道，无法作出确切的估计，但若按照北京市目前推广再生纸的情况看，上海市府机关每年文化办公纸的用量应该在1万吨以上。”“让人头疼的问题还在于，目前全国也只有北京的一家造纸企业在生产，而且质量不好，勉强能用而已。”沈永林说，市政府文印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他，他们一副用来切割纸张的刀片，能切割100多令（1令等于500张）一般纸张，但用来切割再生纸，切完5、6令就只能报废，“因为纸张对刀片的损耗太大了。”“所以我们在办公室用的很多再生纸都是进口的，但价格要比国内的高出50％——100％。按目前国内办公文化用再生纸价格5000元／吨计算，1万吨的量，政府就要多支付2500万——5000万元。”市政府的一番良苦用心，在市场的逻辑面前，遭遇尴尬。
守着“纸山”进口废纸 企业“实属无奈”
问题的另一面是：上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产废纸的“大市”。1600万人口，每天要产生的废纸多达3000多吨。上海市区建立了比较完整的废旧物品回收系统和生活垃圾分类系统，但进入垃圾中的废纸成份远比发达国家低。泛亚潜力纸业制造有限公司为上海《解放日报》、《文汇报》、《新民晚报》提供新闻纸，但是坐在这么大一座“纸山”上，却不得不舍近求远从国外进口废旧报纸来作原料。“我们是迫不得已，没有办法啊！”泛亚潜力综合资源部总监周骏谊向笔者大叹苦经：“对生产厂家而言，需要再生的旧报纸是越新越好，越少污染越好。然而，现在从国内回收的旧报纸，不是在成堆的旧报制中夹杂了试卷、书本等杂物，给公司的分拣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，就是被故意浸水，增加重量、使原料的成色下降不少，真正到工厂进行加工时，许多旧报纸都是不符合我们质量标准的。”“其实有许多旧报纸在居民家中保存的时候都是很好的，刚到交投站时也是很干净的，问题就出在回收这个环节上良莠不齐、弄虚作假。”周骏谊说。沈永林接触到的情况也类似：“有些废纸的报纸里还有沙子或是浸了水，这样的废纸，显然是无法用来生产对原料质量要求更高的办公文化用再生纸的。”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：废纸很多，但真正能用于生产的很少；回收率高，但最终能“再生”成办公文化用纸的却很少。据统计，2003年美国的废纸回收利用率为50％，英国为72％，欧盟为55％，但中国只有27％。中国造纸协会的专家预测，到2010年我国的废纸回收利用将达到46％，但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。另据知情人士介绍，目前流动的外来民工是废纸收购的主力，2004年，上海市固定的回收站点只有274家，尚不及上个世纪50年代的一半。由于再生纸生产在工艺、设备和技术的特殊要求，使得投资和规模的准入门槛很高。在沈永林看来，“必须要有5亿元人民币以上的投资，5万吨的年产能力才行”。如此，国内企业要上马办公文化用再生纸项目，难度可想而知。据了解，上海造纸集团曾从意大利和美国进口昂贵的再生纸浆生产设备，2001年验收，但至今未投入生产。上海市教委系统七厂之外，其余均为进口代理商，主要是台湾永丰余集团设立在中国的独资企业——宁波美敦文曾经上过一条100吨的生产线，由于亏本而停产。目前，上海地区的再生纸供应主要是北京造纸仪有限公司、丹麦DALUM公司的代理商——协茂纸业等。上海市申办2010年世博会的材料，用的就是DALUM公司生产的办公文化用再生纸。
破局之道 在于多方同心协力
据悉，国际上习惯认为，再生纸纸浆成份中废纸浆的比例最低在30％。而我国国家环保总局发布的“再生纸制品环境标志产品技术要求”中，规定再生纸需用100％的回收废纸作原料。对此，有专家提出异议：“在上海推广含30％以上废纸浆的再生纸同样经济合理，也不影响纸质和使用习惯。但推广100％废纸浆含量的再生纸在技术上存在难度，经济上也不合理。”沈永林认为：“因此，国家有关再生纸的相关法规和技术要求需要修订。”“政府在这方面可以起关键作用。”据记者了解，已有有关部门向上海市政府建议，以政府的名义发文，要求全市各级政府及所属单位在2005年7月1日之前必须使用含有一定比例回收废纸的再生纸。同时将此类再生纸纳入政府的采购计划，如可以以高于一般纸张价格7——10％优先加以采购，并在税收上给予生产办公文化用再生纸的企业一定优惠。但是，在最重要的保证废纸回收质量的问题上，目前可说并没有明确的实施方案。不过据市环保局的相关人士称，上海市政府经委、环保局等多家相关职能部门正酝酿建立联席会议和分工协同机制，探讨完善废纸回收利用网络体系、加强再生纸市场的管理等问题。此外，再生纸的推广还面临着一个观念上的接受问题。上海曾有媒体针对一些印制名片的文印店作过市场小调查，结果是“商家都不知再生纸为何物”、“特殊业务、少人问津”。“提高再生纸的质量是一回事，但要让广大市民认识到使用再生纸对减少污染、资源循环利用以及体现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意义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。”沈永林说。根据上海市造纸协会的统计，2003年上海的纸张消费量在200万吨左右，纸张使用结构情况来看，估计至少60％可以使用再生纸。但目前上海市再生纸的使用量不到50万吨，且主要是工业用纸，所以有70万吨的使用空间。一再说为此“头疼”的沈永林谈到此处，眉宇也开始舒展：“这是一个大事情，在多方的努力之下，再生纸行业尤其是办公文化用再生纸的前景非常广阔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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