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郝培强的新争,以及跟刘韧的旧恨 -zt




作者:王少磊



大冬天的, 郝培强 不睡觉,凌晨5点多就陪我抬杠。一问,原来是头天夜里遭遇美女。年轻就是好啊,不高兴了,或者比较高兴了,就可以这么醒着。从人,渐次说到了文字:什么样的是好,什么样的不好,如何如何的。

郝培强看东西重视“思想”,而把叙述思想的方式,放在比较次要的地位。我刚好相反,比较重视叙述方式,不怎么思想的东西,说得有趣也愿意翻翻。但挺思想不好看的,就算你是人生至理也算了,兄弟活到奔四十,不大再想以“上进”为难自己。

其实主要是,好多貌似思想的文字,先前把我伤着了。过去自己不写东西,可发狠专挑不好看的看。我琢磨啊,人不牛逼人能上《读书》吗?但后来在圈子里混,逐渐发现真实情况可能是,你不弄难看了你能上《读书》吗?


这当然,也只是个夸张或比喻。实际上《读书》里也有好看的东西,而更多不好看的,满世界都是。反正不知道从啥时候起,人们就开始误解深奥与深刻的关系,虽然在我看来,两者差不多没有关系。

(同样的误解还有:搞电视的就该穿帆布马甲,搞艺术的,得留嘴胡子……不,穿马甲的就是搞电视的,留胡子的就是搞艺术的——关于这个问题,详细见《以下都是我最讨厌的》)。

我有个朋友,坚决反对这个看法。我认为要把论文写得明白,他说不对不对;新闻,之所以在社科人文里地位不高,就是因为没有所谓“学术门槛”:也就是说,坏就坏在,谁都能玩都能瞧明白。因此一定得创造点,云里雾里的术语把丫们搞倒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同意他的观点。既然我们经常,把木讷的人当成深刻的人,我们何妨在说话的时候,声调低沉放慢语速。

(大家还记得,《围城》里的韩学愈教授吗?)

有一师弟倒也老实,给我曾经主编的学生刊物投稿,坦言尽管无心学术,但习作还是是模仿了“深刻”,自己回头看也不免失笑。老长的文字,我们也都承认看不懂,并且专门开会批判了他的文风。不过末了有晚报的朋友评职称,就从中砍一半以为赞助,居然很快发在了核心!接下来,人大复印资料转载,再接下来,就有省社科的年度一等奖状。

我其实不反对——让我们“显得有学问”。我只是很感慨,何以只要我们让人似懂非懂,就会有那样一个效果。以及,不会胸腔共鸣如我者,如何让自己看起来“有学问”。

我还发现,阅读趣味会浸润变态。看惯了年终总结的朋友,偶尔给个好玩的东东,他甚至可能会惊慌失措!有一些人干脆成为自虐狂,不弄点看不懂的东西作践自己,心里不踏实。

我至少有三个兄弟,经常买自己看不懂的期刊,以证明自己浅薄。

另外,世界上是否真有至理——值得我们“痛苦阅读”也是个疑问。 刘韧 曾经力挺《论语》,而恶毒攻击我,以及《儒林外史》的品位与深度;但我自己知道,什么能带给我真正的快感。按个时髦说法,要把兄弟放逐到荒岛,我就带它了若只叫带一本。《论语》里的人生哲理,无论是“仨人玩其中一个是老师(三人行则必有我师)”,还是“有哥们儿从外地来非常高兴(有朋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)”,都无法让我获得审美享受——就算我宽容,原谅它小女子散文一样的乏味,它也未必能,给我带来有效的人生指导。

为了考试的学习,也罢了,人家就那么定的规则,而你需要通过。打个流氓的比喻,这相当于为生育而做的配合。但除此之外的阅读,就要讲求质量了,别在总数有限的每个夜晚,都抱着为祖宗继承香火的负担,没意思。


总之培强兄弟年轻,碰到思想的东西还愿意投入。某既不想靠深刻吓人,也不大会被人拿深刻吓倒。更重要的,是不思长进在前,更年期又分明在望。我实在不想为思想投入了,除非它有一个令我舒服的叙述。我就这么浅薄地写写吧,有空也浅薄地看看。